伊斯兰教在中华大地的发展过程中，与中华文明相融合走上了它中国化的历程。中国穆斯林将阿拉伯伊斯兰音律与中国民间音乐相糅合，产生了具有中国民间音乐特色的中国伊斯兰教音律，中国传统赞词便是其中中阿文化融合的典范。在伊斯兰世界，宗教赞词内容丰富，曲调也不尽相同。随着伊斯兰教传入中国，伊斯兰赞词也在中国穆斯林当中广泛流传。在流传过程中，伊斯兰教赞词逐渐与我国各地的文化、音乐与人文相融合，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伊斯兰教赞词艺术。可以说，它在传播和发展过程中，"一方面继承保留了阿拉伯伊斯兰音乐的特点，一方面也揉入了中国民间音调，采用群众熟悉和感兴趣的民间曲调填词演唱，既可以被当地人所喜爱和接受，又可以起到宣传教义的效果"①。中国伊斯兰教传统赞词涉及赞颂真主、宗教修行及其它一系列宗教活动时所用的念词，与宗教思想相关的劝诫行善类、歌颂穆圣、传颂美德也是其中重要的内容。

　　明清以来，在我国穆斯林当中流传的赞词册本有《天方诗经》(مخمس)《麦丹叶哈》(مدائح)《奥拉特法特罕》(اوراد الفتحية)《行善路径》(دلائل الخيرات)《白蕾赞芝》(برزنج）等，此外没有成册的赞颂词还有卯路地、大赞、完赞、白拉特、敏夏勒、则克里、台拉威哈赞词、拜提（一种诗体名，大都为民歌体的双行诗）等等。现摘录部分中国穆斯林经常念诵的赞词，并作赏析。

　　一、卯路地

　　卯路地是阿拉伯语（مولد）的译音，意为诞辰，此处专指纪念穆圣的相关赞词，也称赞圣词。公元632年，穆圣于伊斯兰历的3月12日归真，这一天既是穆圣的诞辰又是归真日，故每年伊历3月，世界各地穆斯林都以不同的形式纪念穆圣，中国穆斯林称过"卯路地""圣会""圣纪"。我国各地清真寺均举行纪念穆圣活动，有些清真寺通过念诵"卯路地"赞词，宣扬穆圣的高尚品德。

　　不同地区所选念的卯路地内容不同，曲调也吸取了当地民间音乐的成分，其中普及较广的有以下几段。

　　（一） 平安词（السلام)

　　这段赞词民间俗称"安赛俩目"，采用了伊斯兰教最常用的问候语"赛俩目"为名，意即：愿真主降平安于你。赞词共用六个"赛俩目"，向穆圣等道平安。赞词曲调悠长而富有感情，优美动听，是我国穆斯林宗教生活中比较常用的赞词之一。

　　（二） 平沙落雁调（أحبابنا)

　　该段赞词因最后一段结尾时，曲调缓慢，时起时落，有如雁落沙滩，故称平沙落雁调，也称雁落沙滩调，有些地区也按其阿拉伯语音译称"艾哈巴布纳"。曲调悠长缓慢，具有浓郁的西北民间音乐风格。一般在遇有丧事或亡故之人的纪念活动上，四五人集体念诵，动情之处，令闻者泪眼凄凄。

　　（三） 起法业（لبيك)

　　该赞词以一问一答起兴的形式来记主赞圣，故称"起法业"，也有人以译音称之为"兰拜克"，意为：主啊！我应召而来了！赞词内容以记念真主，赞颂穆圣、天使以及所有先知为主。吟诵时，一名吟诵者先念"问"辞，其他众人在起兴结束前念"应答"辞，带有西北民间音乐的痕迹。

　　（四） 明月升起迎穆圣（وأطلع)

　　据记载，公元570年先知穆罕默德诞生于麦加，时值伊斯兰教历3月12日。这段赞词即讲述了阳春3月，明月初升，尊贵的穆圣出生，以及天使们和众千世界恭迎先知出生时的景象。

　　该词曲调高昂热烈，由低八调突然上升至高调，表达了对穆圣出生的急切期盼。一般在圣纪、搬请阿訇的场合念诵，共享穆圣出生的吉庆，表达内心的向往和欢快。译文：

阳春三月的明月渐渐升起，

特选的尊贵的先知在这月诞生。

天使们高声念诵赞词，

主对天堂的守护天使说：

你盛装修饰各层天堂与宫殿，

今晚拥有一切奇迹的人将要入住。

　　（五） 曼沙德（منشادي)

　　这是流传于伊朗、中亚地区的一首赞词，系波斯语，可能还夹杂着一些中亚地区其它语言的词汇。该段赞词感谢真主、歌颂穆圣，并鼓励世人积极行善。曲调较为欢快。

　　二、麦丹叶哈

　　麦丹叶哈为阿拉伯语译音，意为赞颂，是流传于穆斯林世界的诸多赞美诗之一。在中国伊斯兰教的发展长河中，逐渐成为一种宗教赞美诗。它是穆斯林献给穆圣的赞歌，也是穆斯林抒发内心情感的一种方式。

　　吟诵"麦丹叶哈"的仪式，从形式上来分，一般有开赞、大赞、小赞和完赞。不同环境和不同场合下，吟诵的内容、形式和时间长短也不一样。吟诵时如多声部合唱，各声部依次而起，第一段如领唱，由一个人用溪流般的快调，单独诵念开始的一节散文，称为"拉威"(الراوي),散文念诵结束后，"白提"(البيت)"者瓦卜"(الجواب）等应答词叠压而起，声浪迥环，抑扬顿挫，壮怀激烈。

　　三、穆罕默斯

　　《穆罕默斯》是一部以赞颂穆圣为主旨的长篇抒情诗，因它所汇集的106首赞美诗均由五联句构成，被称作"五联诗"，民间俗称穆罕默斯，中国穆斯林学者译为《斗篷颂》《清真诗经》《天方诗经》等。这部诗经至今已有700多年的历史，它是伊斯兰世界盛行的宗教读物。在我国云南、山东、新疆、甘肃、宁夏、青海等地穆斯林中广为流传。

穆罕默东②

九代圣祖威旗立，

五世圣祖判断高。

至圣本是万圣师，

度化教生享清福。

至圣两世统人神，

话语二国为圣君。

　　四、奥拉特法特罕

　　奥拉特法特罕系阿拉伯语音译，意为"盛开的花朵"，著者为中亚学者阿里·哈姆达尼（公元？--1386年）。据著者自述，他一生到处游历，遍访著名宗教人士，曾经面谒过400名经师，从他们那里学习到许多优美的赞主赞圣词。晚年，遂将平生所搜集的赞词辑录成册，起名为"奥拉特法特罕"。这本赞词汇编问世后，很快成为世界穆斯林经常念诵的赞词之一。传入我国后，遂在穆斯林中流传，有些地区的穆斯林在每周五的晨礼后集体念诵，也有地区专在伊历七月晨礼后集体吟诵，而且在吟诵形式和曲调上都糅入了许多地方民间音乐表达形式。

　　这本赞词集主要内容有：忏悔篇、求饶赞词篇、信仰赞词篇、作证真主必有赞词篇、认主独一赞词篇、颂扬尊荣赞词篇、歌颂清净辞、赞主尊大辞、真主尊名赞词篇、感谢主恩篇、祝颂穆圣辞、祈祷主恩赞词篇等，堪称一部比较全面的、综合性的记主赞圣的册子。

　　五、白拉特赞词

　　白拉特是阿拉伯语音译，意为"无干系、脱罪、赦罪"。伊斯兰教历的八月名为"舍尔班"月，也称"白拉特月"，该月15日夜晚称作"白拉特夜"，意为"赦免之夜"。是夜，人们念经、礼拜、祈祷、施舍和忏悔，祈求真主的恩赐和赦免。有些地区穆斯林在该月请阿訇过"也贴"，为家人念"讨白"，吟诵"白拉特"赞词。

　　各地的"白拉特"赞词并不相同，大多为自由节拍，音域偏窄、曲调质朴、结构短小，具有强烈的吟诵性，形态特点也随各地民俗歌曲的风格而异。

　　"白拉特"赞词有阿拉伯语的，也有波斯语的，一般内容短小精悍，基本上以歌颂真主的伟大、怀念穆圣等为主，教导穆斯林弘扬正气，积极行善，救济穷人。

　　劝人行善段（译文）

　　你们当在夜晚记念真主，

　　你们要畏惧真主的惩罚，

　　先知穆罕默德的尊贵之月（伊历八月）,

　　你们当因高傲而忏悔。

　　你们应多念真理的言辞（清真言）,

　　你们应力行有时间限制的善功（五番拜）,

　　先知穆罕默德的尊贵之月，

　　你们当因懒惰而忏悔。

　　先知穆罕默德的尊贵之月，

　　你们当因吝啬而忏悔。

　　你们当控制人类的私欲，

　　回归到独一主宰的属性，

　　在先知穆罕默德的尊贵之月，

　　你们当因昏愦而忏悔。

　　你们当与众人相聚，

　　一年的两次会礼和每周一次的聚礼，

　　先知穆罕默德的尊贵之月，

　　你们当因丢弃相聚而忏悔。

　　真主是独一无二的，

　　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。

　　噶斯目之父（指穆圣）是真主的先知，

　　引领者之父是真主的盟友。

　　六、泰拉威哈赞词

　　泰拉威哈是阿拉伯语音译，也称间歇拜赞词，是指伊斯兰教历九月（莱麦丹斋月）每日开斋后，夜晚做间歇拜20拜，每四拜之后集体念诵赞词，众人也可稍作歇息。相传，这段赞词的主要部分来源于先知易卜拉欣。当时，天使吉卜利勒为了证明易卜拉欣对真主的忠诚，于高坡上高声吟诵："赞主清净！掌权的主，永活不死的主，养育我们和天使的主是至清净的、至圣洁的。"先知听后恳请天使再念一遍，并许诺将自己牲畜的三分之一施舍给他，天使又念了一遍，先知又恳请天使再念一遍，并许诺将三分之二的财产施舍出去。如此三次，天使才说明自己的身份，并将这段赞词传授于易卜拉欣。念诵这段赞词时，一人领念，众人接诵，曲调简明轻快。

　　传统赞词是中国穆斯林宗教功课和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，近现代以来，穆斯林群众在传统赞词基础上又创新了许多与时俱进的表达形式，可视为我国伊斯兰教中国化的一个侧面。

　　（作者系中国伊斯兰教经学院副教授）

　　注释：

　　①李文红，"传统悠远的宣礼歌﹣﹣认识伊斯兰教音乐",《世界宗教文化》,2007年6月。

　　②此段赞词选自马良骏阿訇所著《天方诗经》，俗称"穆罕默东"，林松教授将其译为"穆圣是旗帜"。

来源：《中国穆斯林》2023年第6期